〔伦敦时间:10月14日,23时43分〕
一辆暗金色的列车在漆黑的轨道上无声地穿梭着。浩瀚而璀璨的星空沉积在它的远方,除此之外就是万籁俱寂的辽阔沙漠。这辆列车在广阔的星空和沙漠的映衬下多像一个蛇类或龙类的怪物,悄无声息地快速游走着,一节节金属骨骼干净利落地配合着它的速度,留下深黑的轮廓和残影。
列车的某一节车厢当中,两位仪态端庄的女士正在面对面坐着下象棋。她们身旁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年轻仆人。
“你知道吗?你马上就要输了。”黑方的女士骄傲地伸出她戴着昂贵丝绒手套的手,轻轻拿起了一枚棋子,抬起头来,深蓝色面纱下的那双浅金色眼睛里不加掩饰地流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她已不再年轻,但她看起来仍然美丽得惊艳。
白方的女士轻轻叹了口气,优雅地摊开手,自嘲般笑了笑,然后说,“跟你下棋我就从没赢过。”
她的年纪跟黑方的女士差不多,都是四十多岁的模样了。不同的是,她看起来更加温柔、平静。就连她身上那件黑色的礼裙也是,虽然昂贵但却低调,不讲究华而不实的设计。
棋盘旁边的一支钢笔咕噜咕噜地在桌上滚动着,从一端跑到了另一端。
黑方女士挑起眉来望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仆人,“没看见那支笔在滚吗?别让它掉地上了!”
她又望向对面的白方女士,把自己手里的棋子放在了早已规划好的位置上,“还有你,别愣着,把这局下完。”
白方女士用手撑着下巴,无奈地凝视着棋局,“伊丽莎白,你已经赢了。下一步我不管怎么走都得被将军!”
听她这样说着,旁边的仆人静悄悄地拿起在桌上活动的钢笔,把它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摆好。
伊丽莎白高兴地笑着,“好。玛蒂尔达,你这是将输之际投降认输了吗?”
“认输了认输了。”玛蒂尔达轻轻关闭了棋盘的投影,桌面上顿时只剩下了钢笔和茶杯。
窗外仍然是无边无际的星空和沙漠。大概还要再过一个小时,她们才能看见城市群比星云还要绚烂的灯火。
“玛蒂尔达,其实下棋胜利的诀窍很简单。”伊丽莎白把自己的手指依次交织在一起,“我每次都是想尽办法揣测对手的思路,然后顺着他们的思路欺骗他们,他们以为我上钩了,其实他们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一方。说来有趣,我的对手总是觉得自己输得摸不着头脑。”
“原来如此。”玛蒂尔达端起茶杯,闭上眼睛嗅着茶叶的香气,“怪不得刚开局的时候我还有自信我会赢,结果莫名其妙就输了。”
桌面上的钢笔忽然又滚动了起来,一直沿着桌面滚落到了地上,发出很突兀的一声轻响。
“我不是叫你看好这支笔吗?”伊丽莎白立即瞪着仆人,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喊,“你眼睛瞎还是手脚不灵便?一支钢笔都看不好,我还指望让你看人啊!”
“对不起……对不起!”仆人惊慌失措的鞠躬道歉,然后立马蹲下来在地板上寻找那支滚落的钢笔。
“行了,伊丽莎白。”玛蒂尔达很温柔地说着,“说不定人家只是专心听你说下棋诀窍去了,走神了。”
伊丽莎白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走神?走什么神?如今这个年代……走神的人能办成什么事?恶魔当道……恶魔当道啊!”
玛蒂尔达的脸色变了,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严肃地注视着伊丽莎白,走到她旁边跟她并排坐着,低声对她说,“你小声点!这种话题……现在不便谈论。”
伊丽莎白的声音更加响亮了,“怎么不能谈论了?黑白都反了吗?如今整个国度谁人不忧虑这个事情?恶魔举起了旗帜也依然是恶魔!就凭那些邪门歪道也想取代星象圣堂统领我们的国度?信仰撒旦的人都应该要被杀死!”
玛蒂尔达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你小心些……隔墙有耳……如果你不想活着回到国度你就继续闹吧!”
列车在轨道上滚动的轮轴,发出了一两声并未引起旁人注意的不和谐响声。
〔伦敦时间:10月14日,23时58分〕
索菲娅忍耐着滚烫灼热的气流奔跑进了被熊熊大火笼罩的图书馆当中。
她刚从舞会跑出来,身上还穿着一件贵得吓人的酒红色露肩礼裙。那双反人类的细跟高跟鞋已经被她脱下来扔掉了,穿着那玩意儿她跑不了几步。幸亏她上个月特意剪了个短发,不然这会儿还得担心发型乱了的问题。
烈火在燃烧。在这样封闭的火场里只听得见火焰噼里啪啦的响声和木头断裂的声音层层叠叠连绵不绝萦绕在耳边。视野当中只有明亮至极的金红色火光和凌乱的暗影,还有铺天盖地的滚滚浓烟。不知是那弥漫在空中的高温气流的缘故,还是自己已因缺氧而视觉模糊,索菲娅觉得眼睛能看到的所有景象都在扭曲和变形,就如同梦境一般。
被焚烧的图书馆。烈火当中的图书馆。
成千上万本珍贵的承载着人类语言和或感性或理性的智慧的书籍就这样湮没在鲜红的魔咒里。火舌在生长,书架在崩塌,暗影在摇曳。这一切多像古老的仪式,神话里的惩罚,纯洁无瑕的地狱。
一架吊灯从索菲娅头顶砸了下来,她敏捷地避开了,但沉重的金属吊灯压住了她的裙摆。
她回过头来,火焰正卷着浓烟在逼近。
“该死!”她咬牙切齿地跺脚,却不小心踩到了灯泡的碎片。那锋利而坚硬的弧形碎片穿过脚底的丝袜割开皮肉扎进脚骨,鲜血迅速沿着伤口流到了地面上。
她忍住疼痛,没有发出一丝叫声,抬起脚飞快地取出了玻璃碎片扔到一旁,然后迅速伸手用蛮力撕破了被吊灯压住的裙摆,成功摆脱了这个区域。
她想了想,又把自己另一只腿上的丝袜脱了下来,缠在受伤的脚上简单粗暴地包扎好。
然后继续玩命般朝着图书馆里面跑。
她来到了摆放在最里面的那个书架旁边,烈火刚刚沾染上这最后一组残存的图书。
——『22761』号书架。
索菲娅顾不得那么多了,在书架上随便取下了一堆书,抱在怀里准备跑。
跑了几步,她想到等会自己是要跳窗的,这么多书带不下去。于是她头疼地盯着手里的书,思索了两秒钟,忍痛割爱抛掉了一堆封面看着不顺眼的,留下了四本在手中,回过头望了一眼火势,朝着身旁禁闭的巨大窗户跑了过去。
她顺手拽起了一把木椅,狠狠扔向了正在被高温侵蚀的窗户玻璃。
巨大完整的玻璃顷刻间变得粉碎,划过灼热的空气,在夜风中反射出细碎的红色光点。
索菲娅的脸上露出喜悦且得意的笑容,抱紧手里的书,从窗口一跃而下。
〔伦敦时间:10月15日,00时03分〕
伊丽莎白和玛蒂尔达仍旧在列车里面对面坐着。她们闲聊了一阵,换了很多个话题,逐渐聊到了令人头疼的年轻人们。
“我记得今天赫墨拉城正在举办一个属于年轻人的舞会……我瞧瞧时间……这时候应该结束了。”玛蒂尔达微笑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宝石色的手环,“你照顾的那三个小子和索菲娅小姐应该也在。”
“那四个家伙……没一个省心的!”聊起这个话题,伊丽莎白又抱怨了起来,“索菲娅是我女儿,她性格倒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爱守规矩,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惹出什么事……至于另外三个寄养在我家的小鬼那就更让人来火了!那三个什么人才啊……不清醒!简直不清醒!”
玛蒂尔达自然是知道完美主义的伊丽莎白一直在教育问题上非常头疼,“哈哈……别那么较真,年轻的孩子总是有问题的。”
“不不不,他们的问题可不简单!”伊丽莎白激动得站了起来,“你知道他们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吗?那三个做白日梦的,一个想成为夏洛克·福尔摩斯那样的名侦探,一个想站在站在爱因斯坦的肩膀上俯瞰宇宙,另一个要当拯救世界万人赞颂的英雄!这简直……这简直要命。他们父母的狂妄自大全给他们继承了!”
桌面上的钢笔,不知什么时候又咕噜咕噜滚到了另一端。仆人连忙拿起钢笔,看伊丽莎白没在意,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列车窗外,仍然是寂静的万年不变的星空和沙漠。在这样的地方,安静下来冥思遐想的话,一定会怀疑时间是不是已然停滞。
城市群的轮廓……还要过多久才会浮现出来呢?
〔伦敦时间:10月15日,00时08分〕
一间摆满了投影仪和抱枕的卧室里,三位少年一齐打了个喷嚏。
“我感觉有人在谈论我们……”三人中戴着厚重的圆框眼镜的黑发少年小声说着。
坐在他旁边的深色皮肤的红发少年伸出一只布满了揍人揍出来的茧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这回事。如果有,那就是伊丽莎白那个老巫婆。”
“根据我的推测,约翰说的很有道理。”另外一位戴着侦探帽的很瘦的的金发少年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抱着一个方形抱枕,捣鼓着一个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计算机投影,脸上和抱枕上都是蓝色的光。
这三人都穿着整齐标准的西装礼服。他们本该是要去一个舞会的,但这三人都对社交场合没兴趣,再加上索菲娅说她会替他们去,所以他们在路上就溜回来了。伊丽莎白还没回国度,只要管家不告状,就不会有人训斥他们。
“查理,”约翰凑到查理旁边,用同等的可怕怪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地问,“你现在到底在研究什么啊?”
查理往后挪了一步,捂住自己的肩膀,“你他妈一掌下去我肩膀要骨折了……被你揍过的人都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不要叫我查理,要叫我福尔摩斯!”
旁边的眼镜少年朝他翻了个白眼,“就你还敢自称福尔摩斯?”
“呃……或者波罗、杜宾、汤川学也行?”查理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那个……要么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也可以啊!”
“我可以叫你毛利侦探。”眼镜少年笑着撕开了一包薯片。
“分我一点!”约翰又敏捷地凑过去搂住他的肩膀,“亨利你不能吃独食!”
“你不能小瞧毛利大叔!”查理也朝亨利喊着,“毛利小五郎智商上线的时候推理能力也能逆天的!我跟你说……”
亨利抛弃了手里的薯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望着查理,“行行行……推理大神,那你说说,刚才的古董图书馆是怎么烧起来的?监控失效又是怎么回事?”
“我这不正在查吗!”查理拍了拍腿上的抱枕,“还有,你发明的那个检测仪信号不好,这数据时有时无……再等等,我得先计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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